虞荼走到了馮家的位置,白色的花圈依然擺在門口,只是多了三男兩女的紙扎人,大門開著,露出里面的豪華單人棺材。
按理來說,在頭七前,靈堂里必須日夜有人守著,但現在整個大堂里空無一人,只有燭火在慢悠悠地搖曳,不知道是不是虞荼的錯覺,他覺得那些白蠟燭上的火焰不是橙紅色,而是泛著一種幽幽的綠光。
虞荼確定除他以外再沒有旁人后,迅速進到靈堂里,他伸手推了推棺材蓋,只輕輕一用力,那棺蓋便向一側劃開,棺材里靜靜躺著一具面部稀巴爛的新郎服飾尸體,雙手交疊在腹部,緊攥著紅綢的一端,但他的身側,穿著紅嫁衣的新娘消失了。
虞荼瞬間頭皮一麻。
d級任務血嫁衣,一聽就知道任務核心在新娘身上,一個新郎就已經夠難的應付了,更別提大白天都能行動自如的新娘。
虞荼看著那口半開的棺材,正在猶豫著要不要翻看一番時,提升了五感的馬甲捕捉到了幾聲極輕微的、由遠及近的聲音,宛如人的雙腳在地面拖行,十分怪異。
他立刻將棺蓋還原,躲到了大堂里密密麻麻的花圈之后。借著花圈的縫隙,他先是看到了一雙穿著紅色婚鞋的腳,那腳怪異地扭著,然后是鮮艷的紅嫁衣,嫁衣之上,新娘長長的黑發從前面垂下來,擋住了整張臉。
她似乎對視線很敏感,虞荼的目光才剛落到她臉上,她就若有所覺地轉頭,頭上的釵環發出急促的碰撞聲,像某種不安的前兆。
她在原地站了會兒,然后緩緩調轉方向,朝靈堂里擺放的花圈位置,慢慢地、慢慢地走過來,紅色的婚鞋與地面摩擦著,發出與剛才相似的響動。
在離虞荼藏身的花圈還有一步的地方,她站定,脖子向前傾,黑發落在白色花圈上,像蟄伏的蛇。
虞荼與她只隔著一個劣質的花圈,他屏住了呼吸,盡力控制自己的心跳慢慢沉寂下來。
新娘在這里站了許久,虞荼憋氣憋到胸腔生痛時,她終于收回了前傾的脖子,慢慢轉過身,拖行著雙腳走了回去,虞荼沒再盯著她,怕引起她的注意,直到一聲沉悶的、棺材合攏的聲音傳出后,他才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氣———新娘已經回到棺材中了。
虞荼從花圈后走出來,經過剛剛一嚇,他不敢繼續在靈堂中停留,決定暫時離開,走出馮家靈堂的時候,他發現花圈里藏著的幾個紙扎人似乎有點不對勁。
虞荼多瞄了一眼,寒氣從腳底一直升到頭頂。
———花圈里一共有五個紙扎人,紅男綠女,眼睛的位置都多了一雙紅色的小圓點。
紙人點睛。
出了馮家的靈堂,陽光灑落在身上時,虞荼仍覺得背后有股揮之不去的寒意。
顧鴻影說過,他們這種剛剛覺醒靈力又沒有自保的人在鬼怪眼里就和唐僧肉一樣,這可能就是昨天那個新郎繞過幾條街過來找他的原因,但新娘呢?
昨天那一夜,新娘去哪兒了?
他進入馮家的靈堂時,雖然沒有見到馮家人,卻也沒有在他們家感覺到死氣。
新娘死后的怨氣達到了d級任務的標準,不可能不對罪魁禍首進行報復,除非……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。
可對于新娘來說,還有什么比復仇更重要的?
虞荼一邊走一邊思索,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有舊樓的那條街。舊樓佇立在這條街的末尾,從外表上看,舊樓的柱子上雕刻著各種精美的花紋,什么百子千孫圖、麒麟送子圖、榴開百子圖、連生貴子圖……但無論刻的是什么精美的圖樣,上面都只有男孩,不見女孩。
虞荼細細地辨認了一番,確實一個女孩都沒有。
他站在舊樓的門口,門檻是一塊槐木,可能是過去常年被人踩踏,門檻不僅表面光滑,還深深凹下去了一截。
虞荼盯著看了一會兒,又蹲下身,用手指捻了捻門檻下的的一縷線,若有所思。
這時日頭漸漸升高,舊樓在陽光下也沒有那么陰深攝人了,虞荼猶豫了片刻,還是跨進了舊樓的大門。
邁步進去,灰塵撲面,眼前驟然一暗。
陽光似乎根本透不進這棟樓,樓里處處是看不清的陰影。
陰影里,似有什么東西在爬行蠕動,一個、兩個、三個……越聚越多。
它們像黑色的浪潮,緩慢且洶涌。
虞荼見勢不對想要退出去,卻有什么冰涼的東西纏上了他的腳踝———像是無數只細小的手。
隨后,他被抱住了。
虞荼低下頭,看到了紙扎人紅色的手臂。
第17章
昨夜和新郎尸體敲了一晚“地鼠”游戲,早上隔著劣質白色花圈和新娘臉貼臉,現在又被不知名的東西抓腳踝,還被紙扎人來了個背對背擁抱———虞荼腦海里最后一根名為理智的弦,斷了。
與其恐懼內耗自己,不如發瘋創死他人!
虞荼在紙扎人的禁錮里死命折騰空出了一只手,簡單粗暴地抓住紙扎人手臂上的紅紙使勁一撕拉,在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