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征卻不贊同,太子沒見過李承乾,不知道他有多招人喜歡,人都會被感情左右,有李承乾在,太子要多很多危險。
李建成無奈道:“那先生是什么意思?”
魏征沉默片刻,說出四個字:“斬草除根。”
李建成大驚:“先生瘋魔了不成,承乾是我親侄子!不過是個討喜些的孩子,于我們能有多大礙處?”
魏征也說不好,他只是本能覺得危險。
他嘆氣:“微臣也不想為難一個孩子,更不想手染鮮血。但一個人的性命與大唐基業孰輕孰重,您應該有判斷。”
“先生之言過于危言聳聽。一個孩子如何影響大唐基業?”李建成搖頭,見魏征還要再勸,他打斷道,“此事不必再議,我不會對一個孩子下手,更不會對骨肉親人下手。”
魏征嘆氣,他就知道!
來之前他就知道太子下不了手,現在猜測得到驗證,魏征也不知是失望還是松了口氣,心緒格外復雜。
他在這樣復雜的情緒中歸家,在書房忙碌半晌,等到夜色漸深才回內室,魏夫人已經梳洗完畢,在昏黃的油燈上做針線。見魏征回來了,她放下手頭上的東西伺候他換衣裳,指著桌子上一堆東西道:“秦王府給的回禮,你瞧瞧。”
回禮不就那么回事,能有什么好瞧的?
魏征隨意撥弄兩下,卻發現最底下有個小盒子與眾不同。
黃花梨木的盒子,不過巴掌大小,做工卻很精致。這樣的盒子不便宜,一般用來裝金銀首飾。
魏征皺眉:“不會回了什么貴重禮物吧?”
難道李世民想收買他?
魏征淡淡哂笑,他固然清貧,但也不是金銀能收買的。他若想過得好些,太子自然會幫忙,很不必令秦王費心。
魏夫人突然“咦”了一聲,指著盒子道:“這里有個紙條。”
魏征翻過去一瞧,果然盒子另一側貼著張紙條,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:承乾敬上。
魏征一愣:“不是說還沒開蒙嗎,怎么都會寫字了?”
“這是秦王府大郎君寫的吧?他小孩子家家還知道回禮,真是難得!”魏夫人很感興趣地問,“你今日該見到他了吧,如何,是個什么樣的孩子?”
魏征:“是個……好孩子。”
“果真?我就知道傳言不可信,好好的孩子都給那起子小人說成什么樣了!幸好我就沒信過!”魏夫人一挑眉,“我看看他送我們什么東西。”
說著從魏征手里搶過盒子,不等他阻攔就打開了。
里頭卻不是什么金銀首飾,而是一個乳白色的橢圓物體,質地仿佛干了的面脂,卻比一般面脂更細膩光滑,上面還雕刻竹子,題詩“寧可食無肉,不可居無竹”。
魏夫人也是讀書識字的,見狀笑道:“這詩不錯,倒合了你的心性。只是不曾聽過。”
她拿起來聞了聞,果然有淡淡竹子清香,想來使用后身上也會留下香味,只是她不曾見過此物,竟不知如何使用。
這回是魏征先發現紙條,原是壓在此物下頭的。依舊是歪歪扭扭的字跡:香皂,洗手用!
魏夫人看著這簡短的話,失笑:“這孩子倒是不多話,言簡意賅的,想來是個利落人。”
魏征:“……”
這個評價他不敢茍同:“哪里是言簡意賅,你不看看他這字寫的多大,再多兩個字這張紙還能裝下嗎?”
他嗤笑一聲:“認識的字倒不少,筆跡簡直一塌糊涂,真不知秦王怎么教的?!”
魏夫人看著他,突然說:“你好像挺喜歡那孩子的。”
魏征一梗:“……那孩子確實討人喜歡。”
不過感情歸感情,立場歸立場。他再喜歡李承乾,還是會建議李建成殺了他。就像李世民對他有恩,他依舊在和他作對,到了必要的時候,同樣會建議李建成下死手。
魏夫人對香皂很感興趣,只是不喜歡竹子的味道,有些遺憾道:“有梅花味的就好了,這個你用吧。”
魏征默默把香皂裝進盒子,打算回頭就束之高閣,再多的道理,他到底不能心安理得用李承乾送的東西。
哪怕這其實是回禮。
與此同時,李承乾覺得自己到達了人生巔峰。
他坐在書房的地板上,面前是堆成小山的禮盒,都是送給他的生辰禮!
李世民和長孫氏一個不留,全都是他的!
李承乾摩拳擦掌,準備做世上最快樂的事之一——拆禮物!
他往手心吹了口仙氣,隨機挑出一個中等大小的盒子,滿含期待地打開:“耶!是文房四寶!”
他最喜歡文房四寶啦!
風蕾適時解釋:“這里面的筆墨紙硯都是難得的珍品。”
李承道點頭,知道珍品就是很貴很好的意思,小嘴快要咧到耳后根,他高興地說:“把這個送給阿娘,她最喜歡看書寫字了。”
風蕾一愣:“您不留著自己用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