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穗按下心里的疑竇,又跟她聊了點合租要注意的事情,中途插了句:“話說,你搬出來,傅應呈他說什么沒有?”
提到這個,季凡靈就有點臉黑:“他說地方都找好了,怎么昨晚不搬?”
周穗:“……”
季凡靈復述:“還嫌棄地,讓我把用過的東西,全都給他帶走。”
周穗:“……”
季凡靈扯了扯唇角:“我就拖了一晚上,他早上看起來都很不爽。”
周穗:“……”
季凡靈靠在枕頭上,聲音低下去:“無所謂了,反正以后也不會見到。”
周穗欲言又止。
她想起當年,程嘉禮剛開始追季凡靈的時候,總是在班級后門堵她,追著她跟她說話。
有天晚自習結束,季凡靈突然跟周穗說:“你以后都別跟我一起走了。”
周穗:“為什么?”
季凡靈:“因為你話太多,很煩。”
周穗不信這是她的真心話,所以非要跟著她,把女孩惹急了,拎著她的衣領拉近了,指著窗外,壓低嗓音咬牙切齒:“你看不到外面那男的?”
周穗看到走廊上昏暗人潮里笑吟吟倚在欄桿上的少年:“你是說程嘉禮嗎?”
“他跟我好幾天了,不知道準備什么時候動手。”
季凡靈推開她,冷冷道,“你要是欠揍,就跟來吧。”
周穗呆在原地:“……”
他哪是要揍你。
他分明是在追你!
后來周穗慢慢了解。
她這位臉臭嘴硬的同桌,就像是流浪的小野貓,從小浸泡在殘酷的危險中,為了生存對風吹草動都警惕無比。
因為親近帶給她的總是傷害,所以她習慣將對她伸出的每只手,都當做是欲要毆打的巴掌。
以至于就算有人愛她,只要不將愛意宣之于口,她就永遠看不懂。
季凡靈就是這樣一個人。
……
對惡意極盡敏感。
卻又對善意極盡遲鈍。
出租屋門外。
廁所里傳來轟隆隆的沖水聲。
周穗收回思緒,轉頭看門,蹙了蹙眉,還沒開口,季凡靈已經挪到床邊:“走吧,沒什么好看的。”
“去哪?”
“趙三串,我請你。”季凡靈彎腰穿鞋。
周穗哦了聲,瞥了眼季凡靈隨手放在旁邊的手機。
如果沒記錯的話。
應該是兩個月前才出的最新款。
……
周穗有種莫名的預感。
莫名覺得,傅應呈這個人,不會那么輕易放手。
九州集團總部,會議室。
這是一場跨國線上會議,屏幕上是歐洲項目部的高層,會議室里空空蕩蕩,只有傅應呈和助理秘書。
投屏里,韓文韜正在總結陳述:“修改后的出口產品目錄,是我們項目部經過了三輪實地市場調研,從市場需求、產略規(guī)劃和公司定位的角度綜合考慮……”
“綜合考慮?我看是光考慮刪產品了。”
投影的光折射,在傅應呈的銀邊眼鏡上鍍了一層冷峻的光。
延遲了幾秒,韓文韜急忙解釋道:“我們也加了不少產品,包括化學免疫分析儀、血管造影、腫瘤放療……”
“目錄上有的東西犯不著再念。”傅應呈冷冷打斷,“當我沒長眼?”
“……是。”
“你們這出口產品目錄做的。”傅應呈不耐地翻了幾下,隨手將目錄丟在桌上,砰的一聲悶響。
“不知道的,還以為九州是西門子的分公司。”
屏幕里的幾人瞬間急了。
“不是的!”
“傅總您誤會了!”
韓文韜面紅耳赤:“實地考察和市場潛力分析結果顯示就是……”
“就是照抄他們本土的醫(yī)療公司?”傅應呈冷笑。
韓文韜背后冷汗如雨,急切地按著手里的按鈕,快速切ppt,找數(shù)據圖表:“因為歐洲消費者有7362的傾向落在……”
“別人要什么,你給什么,你以為你開的是什么,麥當勞?”
男人掀起眼皮,尾音微勾,甚至還帶了點嘲諷的笑意。
一種不必疾言厲色,只需三言兩語,慢條斯理就溢出的濃郁壓迫感,透過屏幕暴雨一樣撲面而來。
韓文韜動作僵硬,啞口無言。
雖然說傅總素來雷厲風行,冷酷無情。
今天卻好像格外的……
兇。
傅應呈將桌上的產品目錄重新翻開,按了按太陽穴:“和劉成明擬定的出版目錄相比,刪掉的要么是中醫(yī)藥,要么是國內自主研發(fā)的器械。看來是在國外待久了,連自己是哪國的都搞不清楚了。”
“醫(yī)療的消費者不只是消費者,也是病人。做醫(yī)療要走在市場前面,而不是跟在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