帶著歉疚的治療下,阿媽對皮膚細白的中原男人動了情,生下了他。
程梟把野韭花放進易鳴鳶的手中,“你很漂亮,有點嬌氣但很勇敢,在你出現以前,我不明白阿媽為什么會愛上一個中原人,現在卻有些懂了。”
被拋棄趕走的時候,他仇恨阿爸的始亂終棄,想要拿刀子砍死世界上所有的負心人,甚至有些埋怨阿媽為何要與他相戀,義無反顧的生下自己。
遇上易鳴鳶以后,他忽然跟阿媽感同身受了起來,一個嬌滴滴卻不蠻橫的小姑娘,皮膚比牛乳還要白,性格比羊毛還要柔軟,說話輕聲細語,有鍥而不舍的決心和雛鷹離巢般的勇敢。
兒時不解那種心頭陡然增長的悸動叫什么,等他竄得比耶達魯還高的時候,才恍然從多年前的回憶中咂摸出濃濃的情意。
“還有你問的身份……我說過戰爭很殘忍,剛到這里的時候每天都要打仗,涂轱殺了兀猛克,還有一個日逐王,那時候草原加上大漠,有兩百多個部落,身邊每一秒都有兄弟在死。”
匈奴的和平并不是一蹴而就的,作為篡位而立的單于,服休單于在一開始沒有獲得所有部落的認可,甚至很大一部分歸順了他的叔叔優犁,那是很大一股勢力,有很多次都差點把他們截殺,幸有長生天庇佑,他們贏了。
在作戰中,任何行為都會受到相應的獎罰,每殺死一個敵人,就能獲得一杯美酒的獎賞,如果帶回戰死同伴的尸體,那么將獲得他的全部家產。
程梟就這樣一次次的從尸堆中站起來,一次次埋葬并肩作戰過的兄弟,他從一個小小當戶,一步步廝殺成為了左骨都侯,右谷蠡王,到現在的右賢王。
他沒有夸大其中的艱險,但也無意于拿那些駭人聽聞的事跡嚇得易鳴鳶夜里做噩夢,所以只是輕輕一筆帶過,“左賢王也就是你們中原說的太子,是逐旭訥,你見過他的。”
話講到這份上,易鳴鳶才知道成婚那日,為何只有逐旭訥需要她見禮下拜,原來他身邊的這個男人,已經擁有了不需向其他人卑躬屈膝的地位。
南征北戰又是何其嚴酷艱辛,程梟絕口不提除了耶達魯之外的部將,想來很多人已經在多年前逝世,化作他內心的隱痛。
易鳴鳶捏著手中的野韭花,不覺間莖葉被她掐出了汁水,散發出辛澀的辣味,“以后,我做韭花醬給你吃。”
說完后,程梟無聲盯她許久,低頭遵循心意靠近柔嫩的唇舌,“準備一下。”
他說的一下果真只是一下,易鳴鳶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,呼吸就被攝奪了個徹徹底底,執拗的舌頭撬開她的齒關,攻入里頭的柔軟腹地輾轉流連,月光灑在他們的肩頭,照出相擁而吻的一雙輪廓。
易鳴鳶眼中對他苦戰多年的心疼還沒化干凈,就因為男人得寸進尺的動作轉為了濃厚的水霧,她雙臂用力推開對面的人,卻忘記了本就坐著他的衣裳下擺,這樣的舉動只會讓二人同時移動。
掉在草地上的瞬間程梟腰背一翻,扎扎實實地給易鳴鳶當了肉墊子,他常從馬上摔下來,斷裂再接的骨頭比常人更加堅硬,這種高度對他不過小菜一碟。
他松開懷中的人,確認她沒事后,右手指著閃動的星光道:“你看那顆,我們行軍的時候,會根據星月的光輝決定是要進攻還是退兵,如果有一天我在外打仗,它下落到這顆星星旁邊,就是我要回來了。”
易鳴鳶目光隨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,很難想象匈奴的人行軍打仗是由天上的星子做主的,她鼻酸于程梟向她交代一切的熱忱,又感慨于他把這種秘密告訴自己的草率。
若她有幫助大鄴覆滅整個匈奴之心,他這樣的行為無異于在自己的后頸上放一把尖刀。
“以后,別告訴我這些,要是它落下的時候你還不回來,我會怨恨你言而無信,知道了嗎?”她眨了眨眼,野韭花太辣了。
程梟聽出她聲音中的啞意,抻長了脖子想要翻身坐起來,他認真地看著身下的人,“有項圈的沙狼抖不起威風,有掛念的將士忘不了回家,有你等,我肯定會準時回來。”
他低下頭,蹭了蹭易鳴鳶的鼻尖。
這時,遠處傳來一聲異響,似是被他們這夜色中乍一看近乎情到深處,在河邊幽會野合的行為驚了個十成十。
易鳴鳶羞臊不止,眼尾還染著些情動的紅意,戴好跌落時蹭歪的狐毛帽子,把整張臉都縮進去,怒道:“都怪你,非要在這種地方……”
程梟用手捂住她的臉,把人藏在身后,“誰!”
易鳴鳶被蒙住臉不舒服,干脆扭頭掙開,攥著他的衣擺遮住上半身,只露出一只眼睛,烏溜溜的朝那頭看。
“好了好了,不過一個女奴而已,怎么連哨子都拿出來了?”戴著皮帽的男人推著一個神色張皇的奴隸從樹后走了出來,看向程梟從胸口摸出的一枚小哨揶揄道。
這種哨子是部落中用于聯絡的用具,哨聲一起,便是告知方圓百米的人這里闖入了外來者。
不過由于日夜巡邏,鳴哨的使用次數已經大大減少,現在只在